Page 12 - 我的启蒙老师

我·的·启·蒙·老·师
一边叹气一边劝她说：“还是回老家去吧。把孩子养大一点再
出来。”我妈总说：“不。”川大的陈敏芝孃孃来了，也说，

回去吧，不过她是说回去办女子小学校。那时，我们镇上只有
一所男小，并不招收女生，女孩要想上学只能到县城或者上成
都。对于我们那个以商业起家的小集镇来说，县城和成都只是
经商赚钱的大地方，很少有人想到送子女去上学，尤其是女孩

子。
有一天，陈孃孃带来一些食品，还有漂亮的小孩衣服，
她十分高兴地对我妈说：终于把县上和镇上都走通了。我妈一
下子兴奋起来：“是吗？真的要办女校了？！”陈孃十分肯定

地点了头。
从此我妈再也不说“不”字了，她兴奋了好多天，连觉
都睡不着。陈敏芝孃孃是她最尊敬的大姐，她们是在少城公园
举办的抗日宣传活动中认识的。当时大姐意气风发，正发表演

说，我妈和一群师范生跟着呼口号，贴标语，还上街游行。后
来才知道大姐就是本县人，还是县城大户，据说她家在省城有
商号，还有工厂。最令我妈佩服的，是她的一双“天脚”。那
个年代，女孩子六岁左右就要缠脚，否则“嫁不出去”。为了

那双小脚，我妈又哭又闹，缠了又放，放了又缠，终于成了一
双“解放脚”，比“天脚”畸形，比“小脚”正常，走起路来
并无袅袅婷婷之态，但也踩着碎步，耐不得大步向前。
很快陈孃又来了，说她已经拿到校长任命书，争取年底

之前把一切准备工作作好，明年春季开学。我妈慌得不行，就
想马上跟了去。陈孃说：“孩子还不到两个月，你身体这么差，
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。”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年三四月份，陈孃
捎信来说：“一切顺利，回来吧。”我妈立刻收拾行装，雇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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