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18 - 我的启蒙老师

我·的·启·蒙·老·师
赵妈是我们学校的厨娘，白天到学校做饭，晚上回家，
那时她不过三十岁左右，比我妈小不了几岁。在我的记忆中，

她和我妈一样都剪着很短的头发。那个年代，学校女教师大多
留着齐肩的短发，再用钢夹整齐地别在一边或两边。也有少数
人将头发烫成波浪，我们叫“泡泡头”。街道上的妇女一般不
剪短发，她们将长发挽成髻，再用网线兜或簪子别在脑后，我

们说那是梳着“纂纂头”的婆婆大娘。赵妈是本街上的居民，
但她不梳“纂纂头”，却剪成齐耳的短发，也不用钢夹，只从
中间分一道缝，将头发随意梳往两边，露出一张黑红黑红的圆
盘脸来。我妈的头发就更短了，既不像“泡泡头”，也不像直
发，她也不用钢夹，而是将乌黑的头发蓬松地梳往两边和脑后，

留一点短短的额发，能看见两只耳朵和一张白净的鹅蛋脸。赵
妈说：好吃不过茶泡饭，好看不过素打扮，你妈才是真正的大
美人啦。
那时我不懂什么叫大美人，但知道好头发又黑又亮。我

妈的头发始终乌黑油亮，没有一根白发，直到去世前几年，突
然在头顶出现了一小撮白发，不到半年时间，一头乌发竟然全
白了，当然那都是后话了。
学校里唯一不留头发的人是吴爷爷，他常年包着头帕，
偶尔取下头帕就能看见光溜溜的一颗圆脑袋，竟然没有一根头

发。那时我以为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就是留不留头发，还以为有
许多孃孃就是一个家呢。每到周末，我们家总是欢声笑语，妈
妈弹风琴，孃孃们唱歌，吹口琴，弹月琴，拉二胡。当然，最
来劲的还是我，满院子飞跑，一会儿往周孃孃怀里扑去，一会

儿又被李孃孃抢过去搂着，接着朱孃孃又来咯叽我的下巴窝，
乐得我尖声大叫，又是扭又是蹬的。妈妈就会瞪我一眼：又耍
“人来疯”了。我立马就不疯了，赶快从李孃孃怀里挣脱出来，

- 10 -